在等待张家商队时，多尔衮又接到科尔沁草原传来的消息。
五千哥萨克骑兵，狂妄自大地前往大明喜峰口劫掠，结果被早有准备的明军一顿胖揍，留下近两千具尸体，惨败而归，回程途中突袭了义州。
对这个结果，多尔衮没有意外，令他皱眉的是，明军为何不全歼哥萨克骑兵，以绝后患？
“大汗，大明应该是不愿替我大金做嫁衣裳，只是狠狠地教训哥萨克人，使其不敢再靠近大明关墙劫掠。”
“大玉儿，本汗担心的是，大明做壁上观，喜看大金与哥萨克持续征战，那样我大金就永无宁日了。”
布木布泰想了想，觉得多尔衮担心得有理，于是提议道：“大汗，要不请范先生进宫，分析下大明的意图？”
“行。”
范文程此时正在火枪训练场，与宁完我观看训练情况。
“公甫，火枪手训练得不怎么样啊。”
宁完我轻笑道：“宪斗，哪能与大明相比啊，大明火枪手每天要射击数十次，大金火枪手则只有寥寥数次，无论装弹还是射击，熟练度远远不足。”
“弹药不足？”
宁完我点点头，又摇摇头道：“不仅仅是弹药不足，连火枪也不足。哪怕是大明生产的火枪，射击次数也是有定数，更何况是红夷人所产的火枪。”
“那为何不用大明火枪训练呢？”
范文程对此有些不解，都是火绳枪，可两种火枪差别还是有点大，而今后火枪部队肯定会装备大明火枪，训练用红夷火枪显得有些外行。
宁完我指指沈阳城方向，说：“宫中那位舍不得用大明火枪，说要将红夷火枪训练到报废，到时不就训练出合格的火枪手了？”
“既然如此，那为何每天开枪次数还这么少？弹药不足，向大明买就是。这次张家商队来，就带了不少弹药。”
宁完我笑道：“大明那边有句话，说‘大炮一响，黄金万两’，这火枪手训练起来，所费其实也是巨大。宫中那位不知，合格的火枪手是由海量的弹药堆起来的，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儿狼啊！”
“蛮夷就是蛮夷！”
范文程讥笑一句，道：“既然想学大明，那就要全盘引进，要不然就是给哥萨克人送装备。”
两次大败，花费巨资打造的装备，好像是为哥萨克人运输的。
多尔衮心痛得不行不行，范文程却觉得非常可笑。
明明已知哥萨克人悍勇，却不尽遣精锐前往迎战，结果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，损兵折将不说，装备也损失巨大。
“宫中那位患得患失啊，宪斗。”
“公甫，找机会我们好好劝劝，需花巨资打造一支强军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玩过家家。”
“嗯，的确要好好劝劝，要不然……”
宁完我还没说完，一骑快马冲进训练场，大声喊道：“范先生，科尔沁有军情传来，大汗命你即刻进宫！”
“难道哥萨克人在张家商队身上受挫，恼怒到要举兵进犯辽东了？”
宁完我不解，范文程同样不解：“等我进宫就知道了。”
本来对范文程迟迟不至感到不悦，可听他说是去了火枪训练场，多尔衮立马转怒为喜，称赞道：“范先生心忧国事，当为众奴才典范。”
“大汗，此乃奴才份内事。”
布木布泰笑着问道：“范先生，火枪手训练得如何？”
“回玉妃娘娘，红夷火枪装弹流程复杂，火枪手每日射击次数又少，训练情况不容乐观。”
多尔衮立马皱眉道：“怎么回事？本汗下了大本钱，那些狗奴才就是如此糊弄本汗的！”
生怕多尔衮想岔了，布木布泰急忙问道：“范先生，可知原因何在？”
“回玉妃娘娘，大明火枪装弹流程简单，且听说用的是定装弹，而大金火枪手现在却用红夷火枪训练，自然进展不快。”
多尔衮听了，脸不禁一红，轻咳两声，掩饰自己的窘迫。
“范先生，等大明火枪数量足了，火枪手全部用其训练。”
布木布泰自然知道怎么回事，跟着解释道：“张家商队请来的训练员，自然是要用大明火枪训练的。”
随后，她转向正题：“范先生，科尔沁草原传来消息，哥萨克骑兵被乾圣卫队击败，才转而劫掠义州。大汗对大明意图不明，还望先生解惑。”
听到这个消息，范文程不禁下意识望向多尔衮。
多尔衮苦笑道：“范先生，哥萨克人去劫掠大明，这事本汗事后知道，但也没太在意。当然，本汗也乐见其被明军教训，好减轻大金压力。”
对他的解释，范文程表面上点头，心下却非常不耻。
要是大明没事先预判，单凭那三万蒙古轻骑，面对五千哥萨克骑兵，显然不足以应对，牧场肯定损失巨大。
而这等重大军情，这死建奴竟然不向自己通报，显然是想看大明吃瘪。
“大汗，蓟州驻扎着五千乾圣卫队，救援喜峰口只需半日，哥萨克人自然落不到好。”
先分析一句，范文程随后道：“大汗，哥萨克人长途突袭大明牧场，大明显然认为是我大金怂恿的，自然不会出全力歼灭他们。”
对大明真正的意图，他当然一门清，但不会告诉这死建奴的。
多尔衮脸色有些僵，嘴角抽抽，没说话。
布木布泰打圆场道：“范先生，大金收缩得太彻底，获知草原上的消息太慢，大汗一时反应不及，才没向大明通报。”
“玉妃娘娘，我大金怎么想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大明怎么想？看来，这事需托张掌柜通融通融才是。”
“是，是，是，范先生，等张家商队来了，再给张国丈和张掌柜一笔银子，请他们解释此事。”
吓唬完这对男女，范文程继续分析道：“大汗，玉妃娘娘，大明重心在南方，年底又要迁都南京，不会在北方投入太多兵力，自然乐见我大金替他挡住哥萨克人。因此，只要通融得好，当不会迁怒于大金。”
顿了顿，他笑道：“毕竟，哥萨克人一点便宜都没赚到，还给大明贡献了数千匹战马不是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多尔衮与布木布泰大笑，心中担忧显然降了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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