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（九）别报警
我跟江海站在老赵旁边，看着他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，江海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老赵。老赵摆了摆手，说：“我喝不了凉的，我这儿有热的。”说着就往自己上衣兜里摸。在江海和我惊讶的眼神中，老赵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，拧开盖儿，递到嘴边吹了吹，呷了一小口。我明明看到杯子里面还泡着枸杞。
我观察老赵其人，四十多岁，面庞黝黑，络腮胡子，身形魁梧，手脚粗大，一看就知道经常从事体力劳动。江海蹲下掏出烟，散给我和老赵，给自个儿点上之后，把打火机扔给了我。老赵在兜里也摸出一个打火机，哆哆嗦嗦地点着烟，狠狠地吸了一口，长长地吐出一道烟雾。
江海盯着老赵问：“说说吧，咋进去的？”
老赵两只眼睛打着转，皮笑肉不笑地回答：“我遛弯儿的时候就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了，幸亏你们来了，不然我真得要给吓死了。”
江海见他不老实，便带着威胁的口吻说：“你遛弯儿正好来到这儿，正好把土给刨开，又正好把砖也起开，最后正好一不小心掉进去了。行，既然你不跟我们说实话，那就去跟警察说去吧，看他们信不信。”
“别，别，别啊，领导，大兄弟，我这不……我这不是跟你们开玩笑嘛！”老赵急道：“你们别报警，我这就说实话。啊，啊…这位兄弟是？”他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江海。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这件事能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说。
江海也明白他的意思，便说：“这是我兄弟，你说你的，我们对觊觎国家文物的不法分子一向坦白从宽，但是你要敢忽悠我们，那可就……”
老赵赶忙截住江海的话道：“不敢，不敢，我说实话就是啦，不要报警。”他向四周环视了一圈，转回头跟我们讲了起来。
天还没亮的时候，老赵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饼，心里想着前一天发现的古墓，想到古墓里的陪葬品，想到文物鉴赏节目里价值不菲的藏品。在老赵心里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想法，那就是进墓看看，能找到什么就顺点出来，将来找个门路一出手，说不定摇身一变就成了富人了，可要是被人发现甚至有人报警，那自己就成了盗墓贼，私自盗掘文物可是重罪，是少不了蹲大牢的。思来想去折腾了近一个小时，终于躺不住了，他决定还是要下去看一看，这种机会只要错过了，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，于是穿起衣服出了门，出门的时候兜里揣着手电，还带上了着一把铁锹和一根儿指头粗的绞丝绳。
老赵溜达到古墓的时候，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，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洞口重新起开又阔大到自己能钻进去的大小。因为第一次下墓，又没有同伴，再加上没吃早饭，心里虚得慌。他在洞口附近找了一颗大树，把绳子套在树上，手脚攀着绳子，嘴里叼着手电，把自己坠下洞去。在墓室外的时候，想的最多的是怕被人发现，可进到墓里脑子就不听使唤了，净想些鬼神精怪之事。下到距离地面两米上下的地方，老赵就开始后悔了，悬在半空的他想手脚并用地往上爬，可手脚在绞丝绳根本使不上力气，越想往上爬就越往下坠。老赵在绳子上挣扎的时候，一个不小心手电从嘴里掉了出去，啪的一声摔倒了墓室的地面上，就在这一瞬间墓室里漆黑一片，只剩头顶洞口的一丝微弱的天光。老赵万分的惊恐化成一声低吼“卧槽”，于是更加卖力地往上方挣扎，可这无疑是没用的，老赵吃力地攀在绳上，就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猎物被捕食者叼在口中，任凭怎么拼尽全力地挣扎都无济于事。
就在老赵绝望地挂在绞丝绳上悬于半空之时，远远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大，洞口处有了江海说话的声音。这把老赵从对黑暗墓室的恐惧中拉回现实，一旦被人发现，自己就得锒铛入狱。想到这里老赵索性鼓起勇气，顺着绳子一下子溜了下去，落到墓室地面上时，他没敢去摸索手电，而是凭着记忆，摸黑走到了墓室一角，想着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。
往后的事情，我们就知道了，江海扭头看了看洞口，果然隐隐约约似乎有根绳子，可能是因为老赵挣扎的太狠的原因，绳子勒进了土里，加上清晨光线暗淡，导致我们之前并未发现它。
说完事发经过，老赵就像泄了气的气球，瘫坐在地上。江海假意训斥道：“同志，你这可是盗墓行为，盗掘国家文物那是触犯刑法的，是要判刑的！”老赵一听，急得太阳穴鼓着青筋大声争辩：“我还没来得及盗呢，就算这是盗墓，那也是未遂！”
“哈哈哈，得了，老赵，我报不报警得看你表现。”江海见老赵急得那个样子觉得好笑，说：“不过你这胆子可不小，一个人黑灯瞎火的敢进这种地方。”
老赵抽了两支烟，直到呼吸顺畅了，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，他瞅到洞口我们带来的工具，他慢慢抬起头冲着我们悠悠地低声问到：“你们为啥来这里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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