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白离去不久后。
萧无命带着略显忐忑的心情，进入了阁楼。
“嗯？那位前辈呢？”
可当他真正进入阁楼后，却神色有些呆滞的发现，苏白好像已经离去了。
“萧兄，倒是来晚了一步。”
端坐在玉桌旁，独自饮酒的伏龙观主，此刻听到动静后，却是看了萧无命一眼。
他饮下一口甘甜、略带辛辣的酒水，随后开口道，“那位前辈，已经离去了。”
“果真离去了……”
萧无命来到伏龙观主的身旁坐下，叹了一口气道。
本来，在解决了灵郡府内的事情后，他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了酒楼，目的就是为了拜访一下苏白，亲自当面道谢。
现在看来，却是没机会了。
“萧兄！”
忽然，他眉目间显露出好奇之色，不由开口询问道：“对于那位前辈，你了解多少？”
“那位前辈啊……”
伏龙观主，思索了片刻，随后轻笑着开口道。
“那我就与你先说一说，那位前辈，在我伏龙道观，只手伏龙的故事吧……”
……
如今，苏白半个月的假期，还剩下十来天。
返程路远，苏白索性便乘坐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只，准备随意游荡些时日。
摇船的，是个身形佝偻、抽着旱烟的蓑衣老汉，船上还有个带着女童的白袍书生。
而这书生，也颇为健谈。
这一路上，倒是也和苏白，讲述了一些闲闻趣事，古老传说。
此刻，这书生刚讲完一个有关“上古栖霞宗”的故事，随后开口微笑道。
“前辈觉得这个故事如何？”
“故事虽大，人物虽多，但却算不上有趣。”
“哈哈！不曾想，前辈的想法，与在下不谋而合！”
白袍书生，接着朗笑道，“我有一位堂弟，平常就爱听我讲故事，他就喜欢听这一类的神话传说，故事越大，神话人物越多，仙佛遍天，他就越喜欢！”
“人各所需，也属人之常情。”
“此话不错！”
“前辈还想听哪种故事？”
“有点妙趣的。”
见他有些口干舌燥，苏白提议道：“还是先歇一歇吧。”
“哈哈！前辈不必介怀。”
白袍书生，却是洒然道：“在下是想要将这些故事，整理成册的，又怎会错失，与人倾诉的良好时机？”
“而且，出门在外，相逢即是缘，还是洒脱随性些好。”
“此话有理。”
苏白便不再拦他了，任由他继续讲述下一个故事。
而他的目光，则看向一旁的女童。
那女童一边听他们讲故事，一边趴在船边，小手拨弄着清水，脸上洋溢着喜色。
忽然间，她似乎被水中的一点光亮所吸引，于是身子朝前方倾了一些，趴在船沿，睁着乌黑的大眼睛，想要凑近了去看。
而江面下，似乎有庞大的黑影，在缓缓的游动。
苏白用手指点了点木制船沿，吸引了小女童的注意，随后轻笑着提醒她，注意不要玩水。
待女童将小手摆放在膝前，重新乖乖的坐在船舱内后，这才安心。
再瞄一眼江中，那庞大的黑影，已经一动不动，缓缓沉入了江底。
……
这船也不是终日都飘在江面上，每晚都是要靠岸停泊的。
偶尔遇到渡口，或者村子人家，摇船老汉，便会去征求他们的意见，临时停靠一下，或是补给些食物，或是因为年纪大了，需要歇息一晚。
各地渡口，往往都有妇人卖些小吃、点心，遇到喜欢的食物，苏白也会买点，给嘴里添点滋味。
而那摇船老汉，此前也说得不错，这待在船上的餐食，若是吃个一顿两顿还好，但若是吃多了，人总是要腻歪的。
好在苏白从灵郡临走前，还带了一些瓜果、蜜饯。
倒也不至于淡了口味。
不知不觉间，小船已经游荡了五日。
接**江郡，两岸的风景，便有了明显而变化。
岸边有不窄的平地，虽说有些坑坑洼洼，但至少田地是平坦的，上面种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。
初春时节，花朵正好盛放，随着一阵清风拂过，看上去宛如一层金色的瀑浪，随风摇动。
风中也染上了菜花的甜香。
而在大地上，是无数隆起的奇异山丘，大多繁密堆积，与寻常山丘不同，它模样古怪，通体泛白，如同春笋一般，四周较为光滑，人很难登上去。
无数这样的山丘，挡在了视线尽头，远远看过去，重重叠叠，群山如林，如一条银白幕布，将天地遮掩。
放眼望去，根本见不到人烟。
说这是群妖国度，怕也有不少人相信。
“到平江郡了！”
摇船老汉一边撑船，一边和他笑呵呵的说道：“平江郡的山，就是这样，一坨又一坨的，像春笋。”
“咱私底下，都叫春笋山，大多数都爬不上去，上边也没有台阶，光溜溜的，想要上去，只能从中间走。”
“挺好看的。”
“都说好看。”
“有能登上去的春笋山吗？”
“这个自然有！”
撑船老汉，那褐色的脸庞上，被岁月雕刻的沟壑交错，带着笑容道：
“客官可以去清水县，清水县内的春笋山最好看，到了那里，可以找人一打听，自然就知道怎么玩！”
“多谢老丈。”
苏白站在船头，眺望船边风景。
此时夕阳已近，太阳缓缓朝着西方沉去，还未沉入地平线，便先坠入这如笋如林般的群山万壑。
最后一缕光线，从那参差不齐、高矮不平的群山顶端，斜斜的照下来，淡金色的，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光的形状。
像是碎落的金色酒液，飘洒一地。
江面中，一半都是山与光的倒影，穿着蓑衣、戴着蓑帽的佝偻老汉，撑杆前行，身穿白袍的青年，站在船头。
整个江面，只有这条小船，穿行其中。
“最迟今晚，应该就能到地方了！”
“好。”
老汉撑着杆，悠哉悠哉的吸了口旱烟，到了兴头上，竟还乐滋滋的高歌一首。
苏白心神宁静，心情也如这山这景般，变得美好起来。
“老丈！”
“在听呢！”
“该准备晚餐了吧？”
“客官说的对，我这就找地方停靠！”
“我这儿还有一些蜜饯、香果，配上老丈的饭菜，咱们一起尝尝。”
“好嘞！”
于是，这万山之间，碧江之上，昏黄天光之下，又多了一缕炊烟。
一缕颇有人情味的炊烟。
用餐完毕，夜色渐起，船只继续航行。
苏白借了老汉的杆，穿着老汉赠送的蓬衣，坐在船首位置。
面前江水，寒气升腾，烟波寂静，四周悄然，偶有白鹤飞天，霞光水色相映。
鱼线伸入水中，时不时荡开点点涟漪，在朦胧的水雾中，不易察觉。
苏白也不在意，安然端坐。
夜已深。
船只继续航行，苏白横卧小憩。
当小船飘到清水县城。
渡口灯笼悬挂，行人背箱提囊。
再睁眼。
春风十里，灯火万家。
不知不觉，轻舟已过万重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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