昂热轻轻推开雕花木门，发现那个少年已经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了。他一只手随意地支着下颌，初晨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，将他的轮廓镀上淡淡的绯色，如同素描画里优雅的半身像。
“校长。”陆离回过头来看着门口的老人，微笑着颔首致意。
“按照我们学院的导师制度，作为我唯一直属的学生，你应该喊我老师。”昂热微笑着走了进来，他胳膊下面夹着一个牛皮纸文件夹。
昂热走到陆离前面的座位坐下，看了一眼腕表，提议道：“还有八分钟才开始考试，也许我们可以聊聊天什么的。”
“当然。”陆离点点头。
“昨天的自由一日我看到了，你的表现很棒！”昂热称赞道，“开学第一天就击败了现任狮心会长，你应该算是学院成立以来的头一个了。”
陆离不好意思地笑笑，“阿尔泰尔师兄也很厉害，下次再交手我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了。”
“如果阿尔泰尔也在这里，他一定会跳起来骂你满嘴跑火车的。”昂热满脸不信地撇了撇嘴，“对了，听说你接受了他的邀请，已经准备加入狮心会了？”
“是的，老师。因为听说您当初也是狮心会成员，所以我就也想去看看。”
“作为你的导师，我鼓励你选择任何一个适合你的社团，新闻部除外。”昂热拍拍他的肩膀，“不过作为初代狮心会成员，我要说，你做出了非常明智的抉择。”
陆离微微睁大眼睛，“老师也赞同我加入狮心会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昂热向后靠在椅背上，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层层叠叠的建筑，A2教学楼的地势很高，坐在这里可以望见远处掩映在杉树丛中的芬里厄馆，那是狮心会数十年来的驻地。
“如果有机会的话，我希望你去狮心会的档案库里看看，相信会有所收获。”昂热这么说道。
陆离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他说的，是暴血技术，还是别的什么东西？
事实上，他提前楚子航一年来到卡塞尔学院，除了想要认识芬格尔和恺撒的因素以外，加入狮心会，成为会长并进入档案库本来就在他的计划当中。狮心会所掌握的“血统精炼技术”对他来说不值一提，他期待的是在那里找到更多关于初代狮心会的记录。
那是关于梅涅克.卡塞尔、昂热、路山彦、弗里德里希.冯.隆的故事，一段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、更久远的尘封的历史。
这么多年以来，陆离一直有种隐隐的感觉，黑天鹅港并不是一切的开始，这场注定到来的浩大战争，或许在一个世纪以前的那座古堡中就已经奏响了序曲。
“不过，老师，这场考试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参加吗？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其他同学？”陆离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问道。
“我们为你单独设立了考场，这是出于对你以及其他学生的安全考虑。”昂热说，“你知道什么是言灵吗？”
“应该是来源于龙语的规则力量吧？我把它理解成混血种和龙类专属的某种超能力。”陆离挠挠头道，“因为昨天看到论坛里有好多同学在讨论我的言灵什么的，甚至还有相关的赌盘，我就问了芬格尔师兄，他是这么回答的。”
“哈哈哈，这么说也没错，龙族本身就是一种超能力物种，而语言是他们释放权能最重要的媒介之一。”昂热说。
“我曾经读过一些你们中国的玄幻小说，里面的强者有一种叫作‘言出法随’的能力。套在龙族身上，就是由五大元素组成的世界对代表着权能的龙语发生响应，从而引发各类超自然现象。”
陆离目露惊讶，“想不到老师对中国网络文学还有所涉猎。”
“我不得不承认，你们中国的网络作家都是掌控人心的怪物，他们在让读者产生阅读满足感这一领域已经领先了西方文学太多。”昂热耸肩道。
陆离从昂热一本正经的表述中听出了“爽文”二字，心说那确实，你们西方想在这块追上我们，不努力个百八十年是没什么希望的。
“1972年，我们将已知的121种言灵按照元素周期表的形式排列，构建出言灵序列表。当然，可以确定的是在这张表格之外，还有更多的言灵是我们不知道的。”昂热道。
“通常来说，高血统的混血种往往会觉醒高位的言灵，而越高位的言灵就越危险。比如112号的莱茵，释放时的破坏力相当于一颗核弹爆炸，会将周围数百公顷内包括释放者在内的一切事物毁灭。”
“这么恐怖！”陆离瞪大了眼睛，“那学院里这么多同学都有言灵，大家岂不是很危险？”
“那倒不至于，”昂热摇了摇头，“我们的副校长，平时住在钟楼里的那个家伙，他的言灵是‘戒律’。凭借着学院内的炼金矩阵，他可以用戒律封禁掉绝大部分人的言灵，这里相当于一片禁魔领域。”
“您说......绝大部分人？”陆离显得有些犹疑。
昂热微微一顿，笑着看向他的眼睛，道：“当然也有例外，比如我，也比如你。”
“‘戒律’只能封禁S级以下的混血种吗？”
“不，是弗拉梅尔只能做到这一步。如果由一位龙王来释放‘戒律’，恐怕半径几十公里以内都不会有人能放出言灵吧？”
据考试开始还有三分钟，黑色的合金幕墙从玻璃窗上方平稳滑出，卡到了下方的卡槽中，将窗户全部封挡在墙壁之内。橡木地板弹开上百个小口，灵巧的机械锁固定住了桌腿。顶灯亮起，柔和舒适的光线从天花板上洒了下来。
“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要单独给你设立一个考场了吧？”昂热看看四周，“这里的墙壁能够抵御50毫米口径以下榴弹发射器的直接轰击，万一你在考试中觉醒了什么高危言灵，我们至少可以保证这间教室以外的地方是安全的。”
“老师......您这么说我有点紧张。”
“放心，我会陪着你的。”昂热温和一笑，站起身来打开了文件夹，“那么现在，考试就要开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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